向日葵的微笑-序章
【存稿，有修改】
1
S市郊区有一座不是很高的W山，山脚下有一个小镇，镇子虽小，但里面住着数万个来自不同地方的镇民，民风和谐。
这个小镇之所以吸引外地人，不仅仅是由于它的氛围。W山北边的半山坡上有一块很大的地方，里面种满了比人还高一头的向日葵，但谁也说不出这块地是属于谁的，向日葵是不是野生的就更没人知道了。向日葵地周边没有篱笆或木栏，只有悬崖峭壁，除了走山上特地铺的一条水泥路，就没有其它方法可以到达。里面地方很大，进去可能会不小心踢到小孩子零散落下的玩具。蚊子和杂草不知为何几乎不存在于此地。还有比较意外的一点，向日葵的种植分布极其不规则，加之它超人的高度，走进里面与其说是闯入了种植地，不如说是陷入了迷宫。老人迷信，鲜有踏足。小孩子则是在里面玩得更欢了，无视大人的呵斥和劝诫，还好自向日葵地出现以来至今，小镇没有发生过一起走失事件。
不少好事者包括各种开发商都提出过要铲除这片无主向日葵地，但都被现任镇长白某以各种理由给阻止了。不仅如此，电视台要在向日葵地取景必须先经过镇长同意，这令镇民更加好奇这块地是什么来头。
白某有个独生女叫白灵，人生得美丽高挑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。大家都觉得她会有个无比光明的未来，拼命巴结她，甚至有人提出订亲，可是她对此一直无动于衷。有些人因此猜测，她其实早有心上人，于是偷偷发起了白灵最终会嫁给哪位“公子哥”的网络投票。
没过两天，白灵看到投票的选项，嘴角抽搐，转头就对父亲说：“我去给他们介绍合适的女朋友。”
结果，一阵订婚宴浪潮过后，白灵还是孑然一身，顺带胖了两斤。
2
白灵在初中期间成绩优异，还跳得一手好舞蹈，全校各个年级的仰慕者非常多，甚至有不少高中男生慕名而来看她表演。要问他们对白灵的舞蹈有什么印象，答案基本一致：腿很白很光滑。
但是初三刚开始，白灵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形式的舞蹈表演，大家都觉得她是要专注学习考上S市最好的高中——向阳中学，不怎么放在心上。只是有一件小事还是有引起众人瞩目，白灵在中考体育测试时坚持穿着长版校裤跑步和仰卧起坐，尽管如此成绩也甩出同组学生几条街。
中考成绩公布，白灵如愿考上向阳中学。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，她久违的去了向日葵地。那里有人在等她。
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，白灵的心久违的剧烈跳动起来。
但是，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——她不能。
只是若无其事般上前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。
“杨健。”
“啊，白灵，来得好晚啊。”
“女孩子整理出门需要时间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好有道理噢，我无言以对。”
“那你就别说话好了。”
那个人真的用手在口前作合上拉链状，紧抿嘴唇，弯下腰朝白灵眨眨眼。
“啊啊啊够了你正常一点好不好。我约你来这里不是来看你表演的。”白灵扶额。
“我知道啊。向这片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向日葵地打个招呼——你说的。”
“记性真好啊。感谢这片地没有经历什么破坏，我和你才能安稳地升上高中。”
“感谢同上。”
“好敷衍——！”
在向日葵地面前随意地说着话，享受在下一段的忙碌之前的闲适时光。
白灵心想，就算没有对他抱有那份感情，像这样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。
如果能够去掉那份多余的感情就好了——
白灵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，天气有些炎热，手心和背部都出了点汗，她感到很不自在。
“那一天的天气，也是这么热啊……”
那一天，没有脱离爱玩天性的她还没有完成暑假作业，趁父亲外出，独自一人跑进里面探险。不太幸运的是，才进去不到两分钟，她就崴到了脚，重重的摔在一块空地上。
白灵挣扎着翻身坐起，无奈地看周围一圈向日葵微微摇晃身子，花盘无一例外的朝向太阳倾斜。
叫也没用，她知道。正是青春的年纪，多少也听说了这块地少有人踏足的事。
就算附近有孩子又如何呢？她当时一时兴起，忘了时间接近傍晚，此时已是夕阳西下，天色昏暗，周围只有风吹过向日葵茎叶发出的沙沙声。这种时候，孩子们都该回家了。
她忍住了哭泣的冲动，试图抓住几株向日葵的茎部站起来。突然，她听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，惊得本来已经半屈膝的她又倒在了地上。
那个人，来了。
如果此时他是一个人来的话，她便可以呼叫他的名字，让他扶自己起来，陪她走过回家的路，她就能更加接近他一些了——然而。
另一个男生的声音随后响起。
“既然你都在向日葵面前这么说了，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“唔……还是那么干脆啊你。要是你在别的方面也干脆一点就好了。”
“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。但是，只有这个，我不会妥协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是啊，我被自己喜欢的人骗了那么久，那么久才发现，说明她值得你这么做。”
诶……喜欢？
是自己理解的……那种喜欢吗……
“随便你怎么说吧。以后我们……也不能一起出去玩了吧。”
“啧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这种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。”
“是吗。那……再见了。”
两人没再说话。有脚步声响起，渐渐减弱，直至消失。
留下的，自然是他。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，内心深处最喜欢的青梅竹马。
——但是此刻，某个印象在她脑海里突然崩塌。
他刚刚和一个男生分手。
他有过男朋友。
他脱单过。
而自己从来不知道。
明明自认为很了解他的。
他喜欢男的。
通常来说不是喜欢女的吗？
通常来说……
谁说的？
好像大家都这么说……
诶？
诶？
……
眼泪，止不住往下落。
视线变得模糊。
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“白灵？你怎么在这……啊，你受伤了！我来背你去卫生站。真是的，怎么这么不小心……”
之后的事情，她一概忘了个干净。
因为，她只是在反复思考着，她所无法完全理解的，那个现实。
好像真的摔得很严重。
并不是说伤到了骨头。
回过神来，她的膝盖上多了一块难看的疤。
从此以后与短裤短裙无缘了。
也不能去跳芭蕾舞了。
不过这样正好。
她捧起了书本，开始认真学习。
同时也开始主动要求出席父亲参加的宴会。
没问题的。
只要不去作多余的思考。
一定，没问题的。
3
白灵学习待人接物的过程中发生过这么一件事。
她给客人倒茶，最后一个人是镇里新上任的员工，好像是姓刘。
她知道那个人正在直勾勾盯着她看。虽然只是脸，但也够让她反感。
“刘叔叔，我脸上有东西吗？”她不着痕迹地露笑对人。
“啊不是不是，我只是……觉得你漂亮。”
“谢谢刘叔叔。不过我希望这句话还是说给更漂亮的女孩子比较好。”
“可是你就很……”
“哎呀可是什么啊小刘，司马昭之心啊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她会反过来介绍女朋友给你吗哈哈哈……”
在其他人的哄笑中，那个人低下了头。
像这样一来就盯上她的人不少，她所能做到的也就是把他们这群人一个不少的踩到脚下。
对任何人都能这样吗？
起码对两个男人不是。
一个理所当然的是她父亲。
一个就是，他。
——那个叫做杨健的，罪孽的化身。
白灵为什么会喜欢上杨健，大概就跟李雷为什么会喜欢上韩梅梅一样——很没头没尾的吧。回过神来，就已经无法移开看着他的视线了，就跟大多数互相接触多一点的男女那样，自以为是的自我良好。
既然这种喜欢始于青春的冲动，而且还持续了不到一年——那又为何，她在亲眼目睹了那个懂者伤心的场面后，还是……
白灵从梦中惊醒，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半个枕头。
“这是梦吧……对，这是梦。我一直在看着杨健，杨健也一直有在看我。只要这样的关系持续下去……”
只要这样，持续下去。
之后呢？
“我不仅要让他看着我……我也要让所有会看着他的人，看着我。对……这就是我……接下来的选择……”
“为了让他，只看着我一人。”
白灵抚摸膝盖上的伤疤。
“……也为了，保护那片掩盖一切的向日葵。”
【END】